《竹本水巷》 此心安處，即是民主

 《竹本水巷》  此心安處，即是民主

［架空小說，切勿當真］

第一章：春潮  

媽祖鑾駕啟程前一日，北港的空氣裡浮著鹽粒與檀香的氣味。我蹲在石階上綁頭巾，指尖摩挲著繡有「勇」字的粉紅布條。三十多萬香燈腳的腳步聲正從苗栗海岸漫來，像一場溫柔的春潮 。

「阿雪！鎮公所來電話說要調派志工！」雜貨店的阿旺伯探頭喊著，手裡捏著一疊路權公告，紙角被風掀起時，隱約能見「公民路」、「仁和街」幾個字在暮色裡顫動 。

我應了聲，起身時瞥見幾個戴斗笠的年輕人正拿出布條，白底黑字寫著「青鳥究責會」，墨跡未乾的日期「5/1」像一道裂縫，硬生生劃開香客們為媽祖備下的寧靜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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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：暗湧  

那晚鎮公所的會議室亮如白晝。長官指著投影幕上的交通管制圖，紅線從北辰派出所蜿蜒至朝天宮後登記所。「33萬人潮不是玩笑，更何況……」他頓了頓，眼角掃過窗外抗議聲浪：「有團體要在公民路辦活動。」

我盯著地圖上兩公里外的標記點。四十小時，不過是媽祖鑾轎從通霄走到北港溪的時間，卻足夠讓誤會生根。角落裡穿青鳥T恤的女孩突然站起：「我們連音響都借好了！某立委在國會擋法案時，怎麼沒人說公共安全？」

滿室檀香陡然凝固。我想起二十年前陪父親抬神轎，他總說：「腳步要穩，心要寬。」此刻掌心卻沁出汗來，粉紅頭巾的流蘇掃過鎮公所公告上「守護信仰文化」的標籤，扎得人發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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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：交會  

五月一日晌午，公民路口的花絮落滿青鳥團體的簽名桌。我抱著整箱礦泉水經過時，聽見穿帆布鞋的男孩正對阿旺伯解釋：「我們不是要鬧事，就像媽祖疼惜眾生，我們也想守護民主……」

阿旺伯的煙斗在半空畫了個圓：「少年仔，你知道北港的路名嗎？民主路、共和街、民治路……我阿公那輩用血換來的。」他忽然扯開嗓門：「阿雪！帶他們去後巷倉庫搬摺疊椅，總不能讓媽祖看信徒坐柏油路！」

男孩愣住的神情讓我想起初當香燈腳那年。那日暴雨沖垮便橋，是沿路農家拆了門板讓我們過溪。香火從不該是劃地為界的牆，而是照見彼此的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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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：共明  

媽祖鑾駕抵達前，公民路悄然變了模樣。青鳥團體的標語換成「恭迎白沙屯媽祖」，我們合力將宣傳桌拼成香案桌。穿T恤的女孩遞來一盞LED蓮花燈：「用這個環保，夜裡也亮。」

暮色沉降時，數萬盞頭燈匯成的星河漫過街角。我看見鎮公所長官站在人群外，手裡握著沒蓋章的路權公文。穿西裝的男人從青鳥攤位捧來奉茶，杯底壓著蘇東啟當年的演講稿影本。

「北港的路啊……」長官突然喃喃自語，茶湯映出民主路上第一盞路燈的光，彷彿重現林麗明和李萬居的身影。我想起父親的話：走香路的人，腳底要沾泥，眼裡要容得下砂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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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章：心香  

當鑾轎三進三退衝進朝天宮那刻，三十多萬人潮的歡呼聲震天價響。公民路口，青鳥團體的摺疊椅坐滿歇腳的阿公阿嬤。穿帆布鞋的男孩正幫進香客貼痠痛藥布，而阿旺伯的收音機裡，某立委的國會發言與媽祖誦經聲奇妙地交織著。

我撫過神轎上被香火燻黑的「勇」字。真正的勇氣，或許不是對抗的姿態，而是在春潮般的差異裡，依然相信每一顆向善的心都會在香路上相逢。

粉紅頭巾的流蘇掃過青鳥文宣，上頭不知被誰添了行小字：「此心安處，即是民主。」